缅甸克伦邦(Karen)靠近泰国边界的水沟谷是全球电信网路诈骗「产业重镇」之一。8年前这裡是世界最贫穷的荒僻地带之一,8年后却成了分工精细的「犯罪园区」。英国广播公司记者日前获得开发水沟谷的「亚太集团」(Yatai)之邀到访这座世人眼中的「诈骗之城」,高楼处处、商家林立、工地持续施工,细看却有诸多诡异之处。BBC也找到了脱离水沟谷的诈骗女郎吐露从业实况,学者直言当地就是「诈骗经济体」。
英国广播公司(BBC)驻东南亚记者赫德(Jonathan Head)赴缅甸水沟谷(Shwe Kokko)採访的专题报导8日见刊。赫德在当地无法自由走访,除了1处澳洲人经营的赌场、1家有面具正妹陪侍的卡拉OK,所到之处均受亚太过滤,赫德要求参观新建大楼均未获准,民兵组织派出警卫全程「护送」。採访团队发现,当地有许多装设霓虹灯招牌的亮眼高楼,大楼窗户内侧均安装栅栏,十分可疑。
泰国断电断网 诈骗集团成本暴增
中国演员王星1月接获工作邀约赴泰国拍电影,实则遭拐骗送至水沟谷囚于一处诈骗中心,此事曝光后激发中国大陆民众强烈质问,迫使中泰合作营救,王星最终幸运获救。然而陆客出于安全考量纷纷取消泰国旅游行程,泰方近日终于祭出断电断网、停供燃油手段,诈骗中心靠柴油发电机发电,通讯仰赖马斯克的星链(Starlink)卫星系统,所费不赀。
「禁止强迫就业」
亚太集团声称水沟谷已无诈骗,各处可见巨幅广告以中文、缅文、英文宣称「择业自由、入职自主、禁止强迫就业」,「和谐城市你我共建,人口买卖坚决杜绝」。谈到当地居民与商家企业,亚太却含煳其辞毫无细节,例如「别墅租户是许多国家的有钱人」,「企业很多,像是饭店、赌场」。在地人私下告诉BBC,诈骗犯罪仍旧存在。
中国投资客10年前一窝蜂进军柬埔寨沿海砸钱,随后转往中缅蛮荒边境法外之地落脚。如今「诈骗园区」扩及泰缅边境,「产值」高达数十亿美元,成千上万来自中国、东南亚、非常、印度(专题)等地的劳工关在高牆之内加入「诈骗生产线」,向世界各地诈财。有些人出于自愿,更多人遭绑架胁迫,侥倖逃离者有些就来自水沟谷。
脱离水沟谷的女郎
赫德造访水沟谷之前访到一名曾在诈骗园区工作的年轻女子。她自述曾隶属年轻貌美女性组成的「模特儿团队」,负责寻找老年人发送各式美照谈网恋,包括穿着睡衣的照片。双方建立关係后,女方把话题导向快速致富之道,例如加密货币,女方大谈自己如何日进斗金,聊熟了之后把「猎物」转给聊天室,有专人继续发讯说服「肥羊」购买加密货币公司股票。
「亚太不可能不知情」
BBC可以拍摄工地施工与建物外部,但不能入内,许多窗户可见加设栏杆。这名女子说:「水沟谷人人都知道裡面是怎么回事儿。」亚太集团宣称当地已不允许诈骗中心存在,她嗤之以鼻:「这是谎话。他们不可能不晓得,整座城镇,所有高楼裡面,做的都是诈骗。根本没人去那裡游玩,亚太不可能不知情。」
有些诈骗受害者向BBC发送电邮求助;救援组织认为受困者仍有好几千人。几乎所有求助者的位置都在水沟谷以南的边境,均为规模较小的园区。亚太强调旗下园区与那些状况较差地点不同,那些只是在林地搭建的简陋棚子,现在所有「坏事」发生地点都发生那一带,例如苗瓦迪(Myawaddy)、KK园区(KK Park)、东美集团(Dongmei)。
「诈骗经济体」
研究水沟谷诈骗业多年的美国和平研究所人员的托尔(Jason Tower)认为,亚太集团以「水沟谷是安全城市」说词为遮掩策略,亚太可能已开始把诈骗产业最恶名昭彰的部分转移到其他地带,例如酷刑。托尔认为此计无效,因为合法企业不会进水沟谷,「这里毫无吸引力,就是个诈骗经济体」。